十焦耳

请爱我,哪怕你心中还有点困惑🎵

[菲翔]你曾给予我的太阳的姿影

左翔太郎能把死去的人变成吸血鬼的设定,ooc警告,老翔出没(?),个人没品xp暴露(老老实实)轻微照井龙所长(?)大量角色在略写中死亡

接受则请——


  左翔太郎很少想将来。

  十六岁的时候没有想,六十岁的时候也没有想。

  抵达海边的城市之后左翔太郎遇到了一个吹泡泡的人,当时正是黄昏,陆风从岛上吹向大海,他停下来按住帽檐看向落日的方向时意外地看到了在房顶上张开泡泡杆,风吹动薄膜之后,斑斓的巨大泡泡勾勒出的风的形状。城市的气味顺着陆风吹来,并不多么强烈,然而确实是不同的。

  他已经老了,平平无奇地老去,就像任何一个不怎么服老的老头子一样抗拒拐杖,今年他六十五岁,离开了日本,独自来到了这座旅游业发达的海滨城市。

  离开日本之前他勉强地学了英语,纯粹为了交流来学习一门语言比国中和高中的时候逐句背语法稍微容易一点,说不定也是因为他需要学习英语才显得更容易。菲利普在他的单词中间补充了很多在他看来没有那么多必要的词汇——在侦探事务所日益无法发挥作用的日子里,就连找宠物业务也因为事务所里的侦探年纪增长和日益发达的宠物定位系统而没法做,事务所最后彻底变成都市传说之后,菲利普把自己的领地也分给自认为随着岁月变得更加接近硬汉的左翔太郎。白板上面泾渭分明,一侧是新鲜的检索内容,另一侧是英语单词。记住以后就会被白板擦从白板上擦去。就像许多做过的事一样,做完了就从眼前移开,然后慢慢在记忆里磨损。

  菲利普帮他复习单词。他完整地知道他的退休和旅行计划,对此也并没有什么表示。他记一些古怪的词记得很清,但是却总是分不清affect和effect的区别。他喝茶的时候会看着冷蓝色光下菲利普仍然年轻美丽的脸。在他六十岁之后菲利普就没有再吸过他的血。但是过去被吸血的时候有怎样的记忆已经磨损了。在他们不再做爱的岁月里他越来越把菲利普当成孩子。他不介意贡献自己年老的血液,他身体还好,并不会因为一只小吸血鬼吸一两口就倒下。

  菲利普在给他巩固单词的时候一个词一个词说:mirror,fog,他于是答:镜子,雾,云,湖,蓝色,天空,吸血鬼。吸血鬼,吸血鬼,他看见吸血鬼的尖牙,仍然保持着少年样子的吸血鬼有一种人偶一样的精致和寂静。吸血鬼在他这里不会被忘记,就像菲利普不会被忘记一样。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年轻时候背记过的和暴走族有关的汉字,小时候亲近的人的面孔等等等等,很多时候他也并不记得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时间比任何东西都粘稠,他像巧克力火锅里的草莓一样裹上了甜蜜苦涩又不透明的巧克力壳。

  他在咖啡馆外面的椅子上面坐下,看着对面的楼顶飘落的泡泡。

  太阳沉下去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是一个并不那么普通的人,虽然这份能力迄今为止只用过一次,他缓慢地想起人生中的许多次遗失,仍然作痛但是已经不再地梗在脑子里。最早的时候是照井龙,他还记得亚树子在尸体之前低声哭泣的样子,握着照井龙的手掌,颤抖的动作传递过来,震动。他问亚树子需不需要把他治愈,亚树子还在哭,她没有回话,作别她爱人的动作很慢但是很坚决——漫长的人生中他一直直面着死亡,没有更年长的人作为抵御,亚树子一直活得像她的少女时代一样无忧无虑,。那种震动他一直记得。亚树子永远是那个最大的天才,她对于世上的事有着超出他们这些男性的整体的感知。她注定是一个有关于英雄的女人。

  世界是如何变得让他感到陌生的呢?当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经常买侦探小说的店关门而菲利普给了他一个kindle以后?或者是小圣诞不再给他礼物的日子?又或者是当宠物身上带着定位装置不再需要擅长找猫的侦探?总而言之孩子长大又老去,经常去的理发店学徒技术熟练到和过去的老板无异,胡子在脸上扎根,菲利普经常去用鼻子尖蹭或者用舌头舔他留成特定形状的精致胡子。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如此的缓慢而低沉,在某一天就忽然让他置身于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说不定菲利普也会这样想……他很少出门,他是会在深夜在风都行 走的吸血鬼,他总是和世界相隔,又并没有被世界抛下。

  菲利普的吸血鬼人生始于他十六岁那一年。

  左翔太郎在十六岁的时候很傻,虽然在后来也没有多聪明。这让他在某些偶然发现菲利普幼稚的时刻会觉得格外的温暖。他看着菲利普就像看着自己的十六岁。这是无可避免的对于年幼者的怜爱。他以前打过一些架,更小的时候决定要做一个硬汉侦探,因为那样很酷。他在这件事上花费了他的大半部分人生,而在这大半部分人生中的绝大部分是与菲利普共同度过。

  菲利普对他了如指掌,他拍过的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照片曾经在某个放着爵士乐小小地喝果啤的夜晚重新被菲利普提起,与之一同被提起的还有他在这些年间一直都没有增长的酒量。他们一起喝甜味的莓果西打,苹果西打,换着来喝,呼吸里都是细碎的气泡和水果气味。细碎的低语,年轻的爱人看着不那么年轻的他,那时候愚蠢地害怕自己的老去会让永远年轻的爱人离开。菲利普和他说他已经看过了他迄今为止每个年龄段的样子。他没有说的“你不用担心”他最后还是弄明白了。纵然在弄明白之前经历过一些程度并没有那么深的酸痛但在此时似乎都已经过去。菲利普会用鼻息数他的白头发,用纤细的手指摸他的皱纹,牵陪着他在日落之后散步,就像在更久之前他出门的时候给菲利普准备度过一天所需的东西,从外面给他带新鲜玩具,只多不少。

  在菲利普离开太阳之后他并没有他应该表现的那样平静。他发现自己的复活始终是不完全,无法暴露于阳光下的。他在冷蓝色的地下室的灯光下侧着头方便菲利普舔舐颈侧,除了紧急的几次之外,菲利普只是吮吸小拇指上面专门为他弄出来的伤口,很小心地舔。后来他们买到了猪血,并且学会了火锅,此后吸血变成了简单的调情步骤,那是他二十七岁的时候,他终于不用努力吃菠菜的时候。

  那段时间说起来也算是艰难,好在已经全部过去,之后的日子平顺得像保龄球馆的地板。连带着他的青年时代也全部过去了。他后来养了很多花,整个阳台都是丰沛的月季,粉红色层叠的花瓣堆积起来就像春天的樱花,粉黄色摇曳生姿让人想起复古的金发女郎,在夏天的时候月季盛花期时的黄昏只剩下微薄的光影之后他们出门散步回翔太郎的公寓。繁星在天空中逐颗显现,像钻石一样闪耀着。吸血鬼的眼睛细细地发着光。

  那天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事务所,菲利普消失的方法太过彻底,连实体都没有。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坐了很久,抱着菲利普留下来的礼物,他留下的东西又少又多——研究醋时候的醋,橄榄油,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多得没地方放,除此之外的又太少,留下的装备,没有用完的白板笔,一整盒花纹不一的夹子,衣服,没有文字的书。到夕阳从窗户直射进房间的时候,他站起来,听到白板笔的吱吱声,打开地下室的门,发现连冷蓝色的灯都没有开。外界的一点光投射进去,他看见菲利普的字迹,没有填满白板,框住了答案,与平时相比白板简直是空旷如月背。那些东西填满了事务所。四处都是菲利普的痕迹,但是现在没有人去用它们了。

  许多事他都记得,许多事他都不记得了,因此一切描述都隔着薄膜。那一次他年纪还太小,就连和妈妈也说不清楚。但是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人,他能够复活尸体,即使它们活过来时是吸血鬼,也仍旧会用柔软的毛蹭他的手心。

  他想起对菲利普用的那一次复活是他唯一一次对人使用过的复活。阴暗的地下室里他抱着写着字的无字书试图把菲利普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提取攥成一团。他大概祈祷了,或者最初祈祷过。到最后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抱着那书颤抖着任由记忆疾驰。他想到的大概是自己孩子时候把一只找回来的已经死去的小猫叫醒,它却在太阳下化为飞灰的事。它太小了,咬着他的手吮吸血液就像最恨他没有及时救它一样,却又蹭他的腿,把吸血鬼猫的味道留在裤腿上。而他抱着那本无字书,直到菲利普从他怀里睁开眼睛开始用并不那么尖锐的犬齿磨他的皮肤。他摸了摸菲利普的背,刚刚复活的菲利普神志不清,发出了孩子一样的哭声,可能是因为饿,他的肩膀一缩一缩的抽动,然后左翔太郎干脆地切开了自己的手指,把伤口放进菲利普嘴里。他太弱了,没有尸骸的他那时甚至没有办法长出一对尖牙。他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菲利普伸出手推开他的手指。他会想起那只吸血鬼猫咪咬过他的手指之后用舌头舔。

  然后菲利普抱住了他,一些感激,一些爱,一些依赖性。他拍菲利普的背,就像拍婴儿一样。

  他没有教会菲利普更多的东西,亚树子教的更多。菲利普不再需要睡觉,以血袋为食并变得冰凉,变化并没有那时候他自以为的那么大或者那么令人绝望,在某些夜晚菲利普会看着他。他很想说抱歉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很抱歉,我会老去。在外表上的年龄越拉越大之后他不自觉地希望做更多事,好像这样就可以弥合这种差异带来的鸿沟。但是他只是问菲利普要不要一起睡觉,于是菲利普躺到他身边。公寓的窗帘为了防备阳光拉得很严实,菲利普没有呼吸。他握住菲利普的手,菲利普努力模拟出人类的呼吸声。

  可是怎么办呢?他们的爱最初交织着一些类似于乱伦一般的涩味,因为没有那个成年人会希望自己照顾的孩子——差八岁,完全可以叫叔叔——和自己发展出情侣关系。他捂着眼睛,菲利普十六岁的手指抚着他从二十五岁开始各个年龄的皮肤,那时候菲利普的腿压着他的腿,脚趾磨蹭着他的小腿侧面,他说不应该这样,他没有想过菲利普会在地下室的沙发上舔着他的侧颈,吸血鬼的毒液渗进毛细血管。他的负罪感从喉咙烧到全身,烫得他发抖。但情欲很快烧起来,他叫菲利普的名字,菲利普吻了他的嘴唇。他们成为伴侣,用这种方式庆祝菲利普的新生,就像古老宗教里的神妓。

  可是怎么办呢?他把菲利普复活,让他变成了吸血鬼,他长到无边无际的生命里有着无比漫长的青春和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他无法体会那种孤独,但这不妨碍他同样感觉到孤独——在照井龙,刃叔,小圣诞,情报屋,亚树子先后离开之后。

  人不应该在十六岁的时候死去,他这样想着,无论在哪个年龄死去都是令人遗憾的事,只是偶尔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觉得宽慰。

  他为了菲利普而骤然难过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担心孩子的长辈一样。二十五岁时左翔太郎像菲利普的引导者,他的朋友,三十五岁时他像菲利普的叔父,四十五岁时他像菲利普的父亲,现在菲利普和他在黄昏之后同行,孩子们会把他认成菲利普的祖父。现在菲利普十六岁的手指会按在他六十五岁的肩膀或者再之后等他快死的时候他躺在医院里,那十六岁的手指会握着他的手,直到他咽气,但之后那双手又要握住谁的手呢?。他已经不再担心菲利普会因为他老去而离开。他现在担忧的是菲利普在他死后如同人海孤鸿的人生。他试图用远离菲利普的方法解决问题,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毫无效果。

  现在他六十五岁,经常想起过去和将来,这大概是他逐渐变得软弱的征兆,他想。

  到处都是纯粹而淡的红色了,如果还在日本的话此时就应该是他和菲利普从事务所回家的路上去菜店买菜,然后一起吃晚饭的时间。菲利普做饭的技术始于他二十七岁那年突然对中华料理产生兴趣的事件,中华火锅,麻婆豆腐。他啜了一口红茶,眼前一个影子停下来。他抬起眼睛发现是一个穿得像中东黑袍妇女的人,物理防晒措施下面露出一双非常漂亮透彻的棕色眼睛。

  “菲利普?”

  喉咙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看着菲利普,在菲利普稍微点头之后他好像是惊吓过度一样大声说:“你在干什么啊!等等,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也要退休。”菲利普说,用八十岁的老人一样的语气。

  此时太阳几乎完全要落下去了,只有远处的云还是艳丽的红色,菲利普脱掉了外套,摘下帽子,围巾和手套,虽然不需要喘气还是喘了两口。然后他自然地走出去,就像在日本散步的时候一样。左翔太郎于是也跟上去。

  他们走下阶梯穿过沙滩来到海边,红色和灰蓝色带着潮水的声音起起伏伏。左翔太郎不自觉地摩擦着帽檐,菲利普转过头去困惑地看着他,歪着头问:

  “你在担心什么?翔太郎。”

  但是他并没有追问,在漫长的时间里他逐渐明白有很多时候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作为缓冲的,比如只能慢慢用无声的语言说的爱,比如左翔太郎在某些事情上格外犹豫这种特质。

  他们在海边看着血红色的大海变成深灰,他们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落日了,他们常常看着太阳的余烬,但不是太阳,没有橘黄色,没有橙色,没有金色,只有灰蓝色和红色,菲利普眺望着远方,他伸出手把已经长高的菲利普抱住,菲利普转过头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点松垮,脸也一样。他们稍微就晚饭展开了一下讨论,最后决定去吃火锅。但是正是晚高峰,人应该太多,所以他们还在海岸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红色。

  “你总是在想我不能晒太阳之类的感情用事的事,翔太郎。”菲利普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这就是你永远不够硬派的地方,也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你为我不能晒太阳而愧疚,还担心我怎么活过吸血鬼的漫长寿命。”

  左翔太郎没有说话,夜间的陆风吹动了他的头发,他压了压帽子。

  于是菲利普也没有接着说什么。

  “我很希望你能幸福地活下去,菲利普。”左翔太郎突然说,他望着海面的灰色,没有看菲利普,“活到某一天和我一样老,或者比我现在还老,然后在某一天安静地死在你觉得幸福的地方。”

  于是菲利普也沉默下来。

  “我不会和你一样老,翔太郎。”菲利普说,“你比我大八岁。”

  左翔太郎没有说话。菲利普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抓紧了左翔太郎的手腕,然后又在抓痛他之前松开,像人类一样喘气。

  “如果我爱的人已经不在,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菲利普说,看起来几乎在哭。他没有叫左翔太郎的名字,就好像这样能表达一种被抛下的预感带来的悲伤一样。

  夜从透明的蓝色沉进深蓝的绒布质地,吹泡泡的人在岸边捕风并贩卖泡泡棒。

  “随你的心意,菲利普。”左翔太郎的表情里透着一种微妙的温柔,就像是每次他检索的时候弄出颇为麻烦的局面之后他包容自己一样。于是菲利普安心下来,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要去买一个泡泡棒,他想起很久以前左翔太郎拉开一点点窗帘在室内吹泡泡,又想起一些切下来放在室内的月季,太阳在黑暗中伸展,花是不会拒绝吸血鬼的,就像左翔太郎不会拒绝他一样。

  他脱掉鞋子踩在水里,泛着泡沫的白色和深灰色的水漫过他的脚背又退去。他挥舞泡泡棒泡泡升空然后飞向海洋。

  月季,柠檬,西打酒,黄昏时候的泡泡,菲利普在灰色的海水中间吹泡泡,泡泡是透明的灰色,左翔太郎站在灰色的沙滩上看着灰色的泡泡,菲利普从海边一路拉开兜满了风的泡泡,满脚都是沙子地靠近了左翔太郎。在他身边吹出了很多灰色的泡泡。

  但是,突然,路灯亮了。

  泡泡成群结队流光溢彩奔向灰色天际。


1.左翔太郎具体说来是在照井龙死后开始考虑将来的。

2.“我会永远爱你”,用我的永远。

赠礼是我画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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